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得救赎

　　“谁在乎呢？”洛基还是一副等死的样子，万事不萦于怀。
　　他可以不在乎，但是复仇者们可接受不了。
　　“那怎么能行呢？没有了现实宝石，我们该怎么完成拯救计划？”一群人都乱了手脚，急躁起来，星云更是上来想对洛基动武。
　　“好了，都停下来吧！”史蒂夫赶紧把众人拦住，“洛基现在已经一心求死了，你还能拿他怎么样？”
　　“托尼，你有没有办法做一个寻找无限宝石的雷达之类的东西？”万事不决找托尼斯塔克就是了。
　　不过这次让史蒂夫失望了，托尼耸耸肩，无奈地道：“这个宇宙太广大了，没有任何设备能够检测整个宇宙。而且我也没有见到过以太粒子，对于它的波动一点都不了解。我只能说，用现有的宝石做参照物试一试，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你尽力就好！”史蒂夫叹口气，转头看向摆烂的洛基，“洛基，你现在应该用不到心灵宝石了吧？那你是否介意把宝石借给我们用用？”
　　洛基没说话，只是手一甩，心灵权杖凭空飞出，被史蒂夫一把抓在手里。
　　“呼……”史蒂夫长出一口气，精神振奋不少，“这是第二颗宝石了！”
　　他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托尔，犹豫了一下，但最终依旧来到托尔面前，用力抱了抱他，“托尔，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，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子，我们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。我们该走了……”
　　在众人的劝说、拉扯下，托尔浑浑噩噩地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。
　　但是当踏上超级战舰之前，托尔回头看了一眼，只见阿斯加德大门之前，洛基依旧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，他不由得心中一痛，脱口道：“你们先走吧，我要留下一段时间。”
　　史蒂夫一皱眉，“托尔，我们不属于这个宇宙，你早晚要离开这里的。”
　　“我知道，史蒂夫，我都知道。”托尔深吸一口气，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，把泪水擦干，“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着洛基在这里不管。他……我不看着他，他就一定会给我惹祸，你懂吗？我不能不管他！”托尔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。
　　“好了，托尔，我们都明白你的想法。”史蒂夫拍了他的后背，安慰着他，“但是这个洛基也不是你的弟弟，他有自己的哥哥的！你的弟弟正在另一个宇宙等你回去！”
　　“不！”托尔失落地摇摇头，“没有了！”
　　“我们都知道的，就算拿回六块无限宝石，也只不过让萨诺斯打响指杀死的人复活。而在那之前，洛基就死了。”
　　“你们先走吧，我会赶上来的。我只是……找个地方休息一下。”
　　看着意志消沉的托尔，众人心中也都不好受。
　　“好吧，我们下一站去地球，我们在那里见面。”史蒂夫用力抱了抱托尔，在他耳边低声道：“托尔，请你记得，遭受痛苦的并不止你一个人。我们需要你！”
　　“我会的，我只是休息一下。”
　　众人轮番上来和托尔拥抱，然后依次上了战舰。战舰升空而去，众人站在舷窗处向外看，地面之上的人影渐渐缩小，最终再不可见。
　　“他会跟上来吗？”斯科特担心地问道。
　　“会的！我们要相信他！”史蒂夫坚定地回答，“我们之前坚持不干涉这个宇宙，已经犯下了很多的错误，让我们失去了很多盟友，也让我们现在的形势变得如此恶劣。既然认清了错误，就得及时改正。”
　　“托尔是个坚定的战士，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……或许还会带着洛基。”
　　“接下来，我们要帮助我们每一个朋友，然后他们自然也会愿意帮助我们。”
　　“之前我们拒绝干涉地球内战，已经让娜塔莎非常失望了，现在我们必须弥补我们的错误。”
　　“我们去地球，我们必须和本宇宙的我们都聊聊，获取他们的支持。”
　　“在茫茫宇宙之中寻找现实宝石是非常困难的事情，越多的人参与就越好。”
　　超级战舰加速到临界点，破空进入时空通道，向着地球方向而去。
　　托尔目送同伴离开之后，转头回到了阿斯加德大门之前，站在洛基身边，默默不语。
　　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，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。
　　这个世界的洛基比他原来的那个弟弟还能胡闹，但是在原来的宇宙里面，洛基的武力值不够高，堪称弱鸡神明，有太多的强人能够阻止他作恶。可在这个世界里面，居然存在磁场转动这种可恶的东西，让洛基也成了强大的战士。
　　如果仅此也还罢了，但是偏偏又让他获得了现实宝石，二者相加，这个谎言与恶作剧之神终于玩脱了。
　　失控的代价非常严重，整个阿斯加德都填了进去。
　　而洛基本人，也犯下了让自己后悔终生的错误。
　　可想而知，洛基余生，也只会在痛苦和悔恨之中度过，永远都别想得到解脱。
　　托尔叹了口气，一句话都没说，转身走进了阿斯加德。
　　距离那场变故已经过去很久了，但是因为洛基本人疯魔了，除了给自己母亲弗丽嘉弄了一个坟墓之外，其他的尸体都都丢在那里不管了，整天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幻象之中。所以整个阿斯加德半点都没有收拾过，还是当日惨剧发生时的景象。
　　虽然阿斯加德内有神力护罩的存在，让星球上四季如春，空气洁净，不易腐坏，但这么长时间下来，很多尸体依旧已经开始腐烂了。
　　托尔取了工具，从阿斯加德大门开始，一点一点地收殓起所有阿斯加德战士的遗体，然后在星球某处景色优美的地方为他们每人做一个简易的坟墓，立上墓碑，刻上名字。
　　他什么话也没说，就一具一具遗体收殓过去，然后批量下葬。
　　洛基依旧如同死尸一般在阿斯加德大门口躺着，一动不动，但是磁场把托尔的一举一动都送到了洛基的脑海之中，硬塞进去。
　　洛基就那么看着，看着自己哥哥在一点点地把阿斯加德整理出来，就像当年那样，一次又一次地帮他善后。泪水再一次止不住地从眼中夺眶而出，把头下搅成了一堆烂泥。
　　日升日落，云卷云舒。
　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洛基从地上爬了起来，默默地来到了哥哥身后，跟着一起做这些事情。
　　原本孤单的一个人影，现在变成了一对，一前一后，各干各的。
　　兄弟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，都只闷着头继续做着清理。
　　两人都不是凡人，动作远比普通工人要麻利的多，效率高了何止万倍。
　　两人从阿斯加德大门开始，一路直到金宫，然后再到世界之树，兀儿德之泉，再向四周扩散。
　　若干天后，偌大一个星球，就已经被两个人给清理干净了。
　　当最后一具尸骨被送入公墓之中，掩埋好，立上碑，托尔长吐一口气，望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庞大公墓，扭过头来，看着弟弟，温和地说道：
　　“弟弟，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难过，恨不得一死了之。”
　　“这种感觉我也有过。”
　　“在我来的那个宇宙里面，父神也死了，好在是寿终正寝，母亲被黑暗精灵给杀死了，就连你也……死在了我的面前。”
　　“为了击败死亡女神海拉，我放出了火焰巨人，摧毁了阿斯加德，逃出去的族人又遇到了萨诺斯，被随机消灭了一半。”
　　“身为阿斯加德的神王，面对这些我都无能为力。”
　　“我不能守护国家，无法抵抗外敌，不配做一个国王！”
　　“我没能保护母亲，不是个合格的儿子！”
　　“我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救我死在我的眼前，却无能为力，根本就没资格做一个哥哥！”
　　他伸手阻止了洛基插话，继续说道：
　　“那个时候，我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，想过要一死了之。”
　　“我沉沦了五年，一直到同伴们找到我，说可以回到过去收集六颗无限宝石，进而来纠正过去的错误，拯救半个宇宙的生命。”
　　“我就来了！”
　　托尔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着远方的夕阳，语气变得有些低沉。
　　“但是意外发生了，我们没有回到过去，而是来到了平行世界，一个跟我们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。”
　　“我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！”
　　“甚至于，为了顾全大局，我们连自己的意志都扭曲了。”
　　“但是这反而更加糟糕了，我们在这里呆了快三年了，但是六颗无限宝石到现在只收集到了两颗，能否完成计划，集齐六颗无限宝石已经是未知之数了。”
　　“人生之中很多事情就是如此。”
　　“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。”
　　“但是无论如何，我们都不能放弃。”
　　“我要走了，我的同伴们还在等着我，他们需要我的力量！”
　　“我只能在这里陪你这些天，不能再继续陪着你继续待下去了。你的人生路，终究需要你自己坚持走下去。”
　　“洛基，我的弟弟，我无法说出原谅你的话。但是、但是即使你做出了这种事情，我依然要告诉你……”
　　托尔用力抱住了洛基，非常用力，想让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弟弟知道。
　　“我是爱着你的！”
　　“父神和母后也都是爱着你的！”
　　“父神宁可让强大的神力摧毁身躯，也要让你脱离以太粒子的控制！”
　　“母后宁可用生命做代价也要唤醒你，她不是为了阿斯加德的众神，而是不愿意让你沉迷于虚幻的力量，铸下大错，悔恨终生！”
　　“记住，兄弟，你不是孤身一人，他们一直在英灵殿里面关注着你，为你祈祷，希望你能够走出阴霾，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。”
　　“所以，洛基，哪怕现实再如何惨淡，都别放弃，一直走下去，一直走到看到希望的那一天！”
　　托尔放开泪流满面的洛基，召唤出风暴战斧，纵身跃起，直上云端。到了天空之上后，托尔回头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弟弟，然后扭头决然离去。
　　洛基向着远去的哥哥伸出了手，但是这次托尔没有再回头。
　　天空无际，白云悠悠，微风徐来，树叶萧萧，漫天飞舞，一片荒芜。
　　望着再次空旷起来的阿斯加德，洛基浑身无力地跪倒在公墓之中，双手抱头，以头抢地，嚎哭起来。
　　哥哥回来了！
　　哥哥又走了！
　　他又只剩下一个人了！
　　在刚才那一瞬间，他曾经想说要跟着哥哥一起走的，但是在关键时刻，他退缩了。
　　他的心结难解！
　　他无法原谅自己！
　　即使他现在非常确信，死去的父母哥哥都从来不曾怪过他。
　　但正因为他心中非常清楚，死去的父母哥哥都从来不曾怪过他！
　　所以他就更加的无法原谅自己！
　　亲手杀死哥哥，害死了父亲，逼死了母亲，把整个阿斯加德都给灭掉了……这么严重的过错，怎么可能因为一番话就轻易解开呢？
　　轻易解开的心结，就不是心结！
　　解开心结的方法，要么是亲人朋友的长久陪伴，要么是自我的宣泄疏导，要么就只能通过漫长的时间去消磨、去磨灭。
　　就像瓦尔基里一样，她用了足足一千年才解开自己的心结！
　　但对于洛基来说，他的亲人朋友都死绝了，而最新来的异界哥哥托尔也没空在这里长久陪着他。
　　至于自我排解宣泄，如果洛基有这个办法就不会整天在阿斯加德过家家玩了。
　　他把异界来的托尔当做心灵的支柱，救赎的灯塔，但是支柱终究会倒，灯塔总是会熄。
　　能够救赎他的，只有他自己！
　　如果他不能鼓足勇气直面自己的过去，不能战胜自己，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，不能从心理阴影之中走出来，他就将永远是过去的囚徒，噩梦将永远缠绕着他。他只会时时刻刻折磨着自己，将永远被困在阿斯加德这个囚笼里面，一步也迈不出去。
　　越是逃避，就越无法得到解脱！
　　瓦尔基里逃了一千年，就被噩梦折磨了一千年！
　　可以说，从洛基犯下如此大错的那一刻开始，就注定了，他这辈子都只会活在悔恨当中。
　　不！得！救！赎！